世上哪有什么真的幸福,我们又何妨就把这个庭院当做我们的地上乐园呢? 一切我们过去心灵上的创痕,一切时代的烦闷,一切将来世途上不可避免的苦恼,都请不要闯进这个乐园来,让我们暂时做个和和平平的好梦。

感情的投名状——《双重赔偿》

Pi:

什么样感情的投名状能够通过共谋去杀另一个人得到?


比利怀尔德试图用电影《双重赔偿》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雨夜,身为保险业务员的男主人公沃尔特慌张跑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老老实实地讲述了自己在双重欲望的驱使下和一位蛇蝎美人菲莉斯一起,从引诱菲莉斯丈夫买下人身保险,到用掉包计谋杀菲莉斯丈夫,最后东窗事发想要嫁祸于人但最后失败的全过程。


电影还涉及了沃尔特的保险业务同事——调查和解决骗取保险金的理赔调查员凯斯,他也是沃尔特坦白的对象;菲莉斯的继女萝拉,和萝拉的男朋友尼诺,萝拉通过向沃尔特泄密菲莉斯其实和尼诺有染,点醒了沃尔特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被菲莉斯操纵的提线木偶,所有人都在这位蛇蝎美人控制下跳舞。




沃尔特在开始说:“我杀他是为了钱,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我没有得到钱。我也没得到那个女人。”这个女人菲莉斯在电影中对沃尔特的感情遮遮掩掩,让我们费解的是她对沃尔特在杀人的时候有感情吗?最后没有开最后一枪对沃尔特说“这一切都改变了,我在这时爱上你了”,这时她对沃尔特有感情吗?对前者,沃尔特是欣然接受,并且痛下杀手,对后者,沃尔特反而说,“对不起,宝贝儿,我不吃这一套”,说罢对女主也痛下杀手。


菲莉斯最后的台词让人费解,他们两之间究竟有没有感情,但是在杀人之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关系也同样让人好奇。因为这和她“有意”杀掉丈夫的“前妻”,从而从护士上位成太太,这段从继女口中说出的背景关系,有着奇妙的对照关系。我们不禁猜想,菲莉斯和自己的丈夫之间,准确说和当时自己工作家庭的男主人之间,是不是也有和沃尔特同样的对应关系:因为爱而杀另一个人,然后变成互相利用…..


我认为在杀人之前,两个人是相爱着的,就像她在杀自己护理的女人之前爱着她的男主人一样。比利怀尔德用巧妙的对应关系来向观众揭示了完全冷血的蛇蝎美人的内心活动,也用这样一部电影去回答,什么样的感情经得起杀人这样的投名状。把电影理解成蛇蝎美人用计把男主作为双重担保,倒不如说当两个人用杀一个人作为另一段幸福开始的时候,这段关系就开始变质了。


男女战争是一种感情的胶着,杀人的愧疚也是一种感情的胶着,用一种情感上的愧疚去为另一段情感背书是常态,可是这对男女用错了地方。“投名状”是一条不能回头的生死契,是用于撕毁协议前的最后一条保险丝,是一个最低要求;而感情,任何感情都是锦上添花的点缀,在道德的协议中用法律来约束在感情世界是行不通的,只能让每个人都变成互相利用的行尸走肉。酒足饭饱之后你拿出一叠钞票,对着做饭的丈母娘说,“这顿饭我很满意,我该为你付多少钱”时,任何让人珍视的感情都会在这一刻坍塌。



当他们两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出“行动”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就开始变质了,爱一个人可以为她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是不能是杀人,甚至不能是钱的利益交换,而电影中二者都有。当两个人开始谋划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做事情的动机就会瞬间发生改变,从无畏的付出成斤斤计较的计算。


不过更让人感觉吊诡的是,如果一开始就是为了结婚,要钱,找长期饭票为目的,这样反而会产生真感情。小说《色戒》中写道,“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个热水澡,把积郁都冲掉了,因为一切都有了目的”,《倾城之恋》也是男女全盘算计之中最后一刻被情感弯道超车,两人都被生活击败。为了利益,为了目的,反而能成就感情;为了感情,用利益的手段,反而会让感情越来越远。菲莉斯和沃尔特是这样,菲莉斯和她的丈夫也是这样,事后仇家。


如果这部电影中两人的感情让观众着迷而津津乐道,那么结尾时,沃尔特把尼诺引开并且在最后对自己的朋友又是对手的凯斯说“我爱你”,就更让人费解了。因为两者既没有让主人公行动的动机,也没有让观众同情的理由,甚至影片给两人的第一个开场都是让人厌恶的,一个是千方百计不赔给穷人钱的聪明恶人,另一个是诱惑乖乖女的坏小子,并且对沃尔特第一次见面就充满恶意。为什么这两个人在影片的结尾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和最好的结局,如果我们不能理解这两个人的符号意义,那么我们就不能对这个结尾得到充分的理解。



两个人,凯斯代表的是同性,而尼诺代表的是少年人;再观察到凯斯经常吸烟,却不带火,作为乖乖女年轻人的萝拉是揭开罪恶最开始一角,整个事件也是从中这个年轻人开始急转直下,老奸巨猾的成熟人最后被打败,便揭示了本片的另一个主题:成长是纯真的丧失。


弗洛伊德的人格发展理论认为,一个人分成“口欲期,肛门期,俄狄浦斯期,潜伏期和生殖期”,潜伏期是指在青春期产生对异性巨大性趣前,对同性朋友间的亲密关系的渴望这段时间。沃尔特最后的人物成长是让年轻人不再受几位成年人的诱惑,让两位年轻人最后得到了爱情。自己的爱情没有成全,却成全了年轻人纯真的爱情。


而对凯斯也是一样,抽烟是一个“口欲期”的残留,“火”又是成熟的象征,不带着“火”的抽烟者也是年轻人“纯真”这一主题的象征,最后“我爱你”,对着同性的一句表白自然不能像理解《热情似火》中的同性恋爱(虽然导演在当时对同性之间的爱恋并不感到禁忌),而是弗洛伊德理论中从“生殖期”到“潜伏期”的过渡,伴随过渡的还有这句话出现的“最后接受审判”的“拯救”意味。


全片滴水不漏的台词在沃尔特临终的口中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查不出这件案子吗?凯斯?让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你要找的那个人离你太近了——和你只隔着一张桌子。”


凯斯说:“比一张桌子跟近,沃尔特。”


沃尔特接着说:“我也爱你。”


“年轻人”的局限是他们的目光短浅,容易受人误导,而无数个目光短浅却得到了真相,也正是片面的思考能力造就了本片所“向往”的纯真,我们所批判的东西恰好是高尚事情的原因,就像用一桩命案完成对爱情的献祭一样讽刺和辛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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